是你拦着,当年我早就离韩了,也不至于落到今天地步。”她语气轻描淡写,说的却是最刻薄的话,压得他几乎承受不起,肩背颤抖。
是他的错吗?
是他的……若当年她驱离韩,六国皆去得,凭她一本事,又何愁不能保全自己,也不会落到今日饱受欺辱难以良行的境地。
是他的错,是他的。
膝盖上突然落下两滴的,得她微微一凛。
“你……”她想抬起他的脸,却摸到一手。
她轻轻一叹:“抱歉,潜月。”
是她忘了,国破家亡的痛,他远比自己感受得更清晰。
“夫人言重。”他压着嗓音的颤动低声回,却不肯抬起脸。
她俯去握住他的手。
昔日韩地上将军陈续的嫡长子,却有一双兵茧无数粝至极的手,骨节略微变形,疤痕遍布,还有两仍未愈合,泛着不太新鲜的红。
他有点不安地缩了一下,却被她稳稳地抓住。
“陈碧渠,”她唤他,“抬起来。”
他迟疑了片刻,抹掉泪痕,颔首看她。
“你是不是还抱着什么为我而死的奇怪念?”她声线很轻。
“不奇怪,也不是我一人。”他回答得很认真,近乎执拗。
她又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多久前就说了,不值得。”
“我们也说过,与夫人无关。”
她忍不住笑一声,有点无奈:“你们是都跟玠光学坏了。”
听到熟悉的名字,他抿了下嘴。
她朝后一仰,看着天色,长长舒了口气:“起来吧。”
他不肯动。
“不起来我不走了啊。”
他连忙起来:“夫人!”
宁昭同回去看一脸茫然的游大娘:“大娘,我要走了。”
“啊、阿宁……”游大娘还没太反应过来,“走、走哪儿去啊……”
“我也不是很清楚,”宁昭同笑了笑,“如今我孤一人无长物,确实只有带累大娘的份——若他日,我还有扬名的一天,大娘拿着这个来找我吧。”
她取下腰间的长鞭,递到小妹手上。
“阿宁……”游大娘嗫嚅两声,想开口,却被屈氏拉了一把。
这女人来路不明,又惹上军营里的人,谁知是什么份。
屈氏的举动她看在眼里,顿时告别的心绪也一扫而光,她点了点,侧首朝着陈碧渠示意一下:“走吧。”
陈碧渠转过来推她,还不忘向亲兵吩咐:“将后续事宜理好。”
“诺。”亲兵行礼,努力把掉下来的下巴按回去。
这信息量实在是……有点太大了。
03
浴池热气腾腾,蒸得水中人眉眼明灭。两名侍女抬起一条手臂,往上细致地抹着泽的皂,再用澡巾洗。
“疼。”宁昭同叫了一声,收回右手,看着那片红得像要破的肌肤。
右边的侍女抿着嘴不说话,被左边的瞪了一眼,不甘示弱地瞪回去。
不过是个罢了,还要她们怎么伺候!她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