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光下任忍一张致的脸,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,跟这破旧的屋子格格不入,以往他们居委会的聊八卦,也说过这孩子是命不好,一张好脸,一手烂牌。
他是亲眼看着人是怎么在病痛中扭曲的。
任忍着歉意:“谢谢阿姨,等我爸醒了,我再跟他谈谈,下次肯定不给您麻烦。”
任忍心里很累,他对任洪文没有爱,除了小时候,任洪文的病还没有怎么恶化的时候,有过一段尚算美好的童年回忆,后来的记忆都不算美好,甚至有点丑恶。
钱真是要人命。
任洪文先是因为血友病残疾了,成为了一个瘸子,畸形地扭曲着,但那个时候家底就散得差不多了,他本来在一个电厂
吃完之后他拿出一个小本子,开始计算这个月的支出和结余。
“你倒是看看哪条狗这么伺候你?早把你吃的渣都不剩。”
“你跟你妈一个样!毒!你妈活该死得早!死无全尸!这是报应!你也逃不掉的。”他古怪地笑起来,咙里像卡了一口痰,声音嘶嘶的。
“拖拖拉拉这会才把水拿来!我知你早就想我死了!我死了你好解脱!”任洪文不好,嗓门倒很大。
他冷着脸倒了杯水走进了里屋。
“你要是真想死,就挑个没人的时候,别挑着居委会上门的时候演戏。你每个月来这么几出,你不累,我都累了。”任忍把水放到床柜,然后站到了衣柜前面。
第2章
送走居委会的人之后,任忍靠在客厅的沙发上,那个沙发还是他爸妈当年结婚时候置办的,已经二十多年了,咯吱咯吱的不算,一直掉屑。他也不敢用力靠,只是虚虚地倚着。不知发了多久呆,他好像才三魂归了七窍,把之前打包的饭拿出来,也没有回锅热一下,就狼吞虎咽起来。
“你现在说出心里话了啊?啊?你就是想要我死!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?还不如养条狗!”
钱!钱!钱!
任忍抠着自己的手指,过了好一会,说:“阿姨,恐怕不成,一来我现在的工作是签了五年合同的,要是辞了不干,违约金我赔不起,二来,我现在来钱算是快多的,虽然不大稳定,但是勉强也能够我爸的医药费,还有小的生活费……我多少得顾着她。”
那个中年女人抬看了看昏黄的灯,上面结满了黑色的蛛网。同情:“都说孩子是父母的讨债鬼,轮到你家倒反过来了。我要是有你这种儿子,梦都能笑醒,任洪文和张一萍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。就是可怜你,投胎投到他俩这。你顾着你爸爸已经够累了,小虽说是你妹妹,我这种外人本来不该多嘴,但是她是你妈跟外人生的野种,你就是不也没有人说闲话的。哎,你再想想。或者你就请个护工。也不早了,我要去接我儿子补习班下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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样的家庭,哎……她内心也有了些波澜。放缓了语气说:“我们这样行不行?要么呢,你辞了你现在的工作,你看你这个工作也不着家,辞掉了回来,阿姨给你在这附近介绍活,给人洗洗车当当跑堂的,还能顾着你爸爸,你看怎么样?你高中也没上完,咱也不能好高骛远啊。”
他记账才记了一半,听见里屋一阵咳嗽声,任洪文在那嚎着要喝水。大概是睡了一觉已经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