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奇英在长廊里独自站了一会儿,整理好心情,再回房间,却得知十七已经坐车回神山了。
他知自己的想法不对,又懊恼,又别扭,猛然站起来,扫了扫上的雪,冷脸,一言不发地回了皇。
世事总无情。
陆奇英接过白粥,喂十七喝了下去,本来觉得高兴,因为十七都喝完了,应该是好转了,但没出半刻钟。
陆奇英听着十七妹妹躺在床上时,时长时短的呼声,像是下一秒就能断气,然后皇取下一位公主的玉碟,从此再也没有人记得她。
这么吊着命,高烧烧了又退,退了又烧,呼时紧时缓,脸色时白时红,像是从鬼门关里进去又被推出来,拉扯之间,煎熬人心。
要么活着,要么死了。
侍卫不是女、不是太监,去伺候一位公主,总是不合礼法的。
活得那么难受。
陆奇英在长廊坐了半个时辰,又是风起雪落,不知十七妹妹现在怎么样了?神山路远,她现在应该还在路上,还在病中。
陆奇英的烦躁在此刻攀升至峰,已经控制不住情绪,铁青着脸色,蹲下去收拾干净,然后一言不发地出去扔垃圾,派了侍卫过来伺候。
他猜测十七是看他脸色不好,才在病中挣扎着起离去,不肯再麻烦他,就跟路边的浪狗最懂看脸色,人若是不给好脸色,它也就夹着尾巴低眉顺眼地溜溜离开。
他冷酷无情地在心里数着十七的年龄,算着自己还能带她看几场雪?可能一场病,可能一场嫁,兄妹俩就再不复今日。
被吐出来的白粥里还掺着丝丝红色血丝。
白白一层。
陆奇英脑海里闪念,忽然闪过一个念:不如死了算了。
十七太弱了。
不如妹妹的眼睛好看。
但他不了那么多了,他实在厌烦。
陆奇英看十七在雪天里瞎跑,月光皎洁,雪光皎洁。
他站定在门口,看着空空的床帏,收拾干净的地板,还有房间里似有若无散不干净的苦药味,心起伏,涌上来愧疚、厌烦、后悔、自责……
但他没想到第二天十七就病了。
扔完垃圾。
明明昨日才刚看过雪。
会不会死了?
陆奇英后悔让十七晚上出去挨冻,肯定风受凉了。
他守在旁边伺候,觉得心意分成了两半,一半着急,是表现在脸上的,另一半烦躁,是藏在心里的。
十七全吐了出来。
他守到第二天中午。
一场冬日的风都能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