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琅琅，没睡吗？”宁瑱小声问，“要不要一手脚？舰上淡水珍贵，洗澡可能不方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办法，舱室就那么宽，五个孩子只能挤一挤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孩子们都睡了？我估计后天走，”崔乔一个多小时后才回来，一看小厅都空了，声音下意识地压了几分，“我问到一点内消息，使馆明天早上发通知，这船会在开普敦这边留一星期。大队还在吉布提那边，到时候看有多少人愿意撤

        宁昭同有点想笑：“这么乌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宁瑱看着手里的巾，沉默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，”她顿了顿，小声，“过了几辈子了，还是会有点在意，怀疑这个人待我到底有过几分真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宁昭同扑哧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用了，宁昭同帮我洗过了，”宁琅坐起来，看着宁瑱，难得地叫了一声哥哥，“哥哥，我觉得宁昭同其实爱我的，就是很多时候都不跟我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宁瓅努力撑开眼，用气声问宁瑱：“哥哥，我现在过去哄妈妈，非非会嫌我抢了妈妈的注意力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必太放在心上，你又知林织羽口中几分真假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魄力，野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印象中没说韩非的字是然也，宁琅目送崔乔离开，悄悄看了韩非一眼，心里琢磨了一会儿。而宁昭同再靠近了一点，压低了声音，跟韩非说：“我跟沈平莛提过一句，没想到他会力排众议直接撤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然也？韩非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自己的焦虑，让他一眼就看出来了……没有标尺，她也开始认不清前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跟然也说点事，”宁昭同他，“你去吧，我就在这儿等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坐多久，宁昭同起，把宁琅抱回房间，十来分钟后出来，发现崔乔还没回来。宁昭同让大家先收拾着睡下，一边帮宁瑱把三个闺女抱回房间，横着放在宁琅的旁边，掖好被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想再一个失职的儿子，可他还是一样的无能为力。

抱紧了一些，“军舰应该不会往西非去了，还不知您怎么回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不缺魄力，”韩非似乎也有些倦怠了，语调淡淡的，听着不是很友善，“更不缺野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崔参赞！”门口探进来一个一二，“有你的电话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正因你知晓他待你真心，才更接受不了他以机心待你，”韩非了一点笑，为她理好额发，放缓声线，“同同，这一世，我们一起过久一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怔了一下：“……是，可能是这个原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宁瑱竟然这么轻描淡写的，宁琅有点不满，但没有发作，点了点：“那你也早点睡，我先回被子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韩非也不顾及对面人的目光，轻轻将她揽进怀里：“我们知，你受了很多委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韩非了她的手指：“不该还有疑虑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不至于吧，”崔乔应了声，自己都有点不踏实了，“跟我一起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崔乔：？

        他怀里三个小丫挤着，他也是还没发育的年纪，看着颇有一些拖家带口的心酸。崔乔看得眉眼都下来了，戳了一下招质的小脸，温声：“不急，他们要我回去上班，当然要他们想办法把我弄回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阿娘当然很爱我们，”宁瑱厚惯了，不打破他的美好想象，笑，“快睡吧，如果明天决定撤侨，估计很早就会很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宁昭同笑了一下，有点不知说什么，韩非看了她片刻，按住了她的手背：“可是不适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宁瓅犹豫了一下，点点：“那我明天再陪妈妈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宁瑱摸了摸她的脑袋：“瓅瓅先睡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一直以来就不喜被人算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力排众议”不是她了解到的，但她明白这种决定推行有多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摇，垂下眼睛，但没有搭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沉默了一会儿，语速很慢地告诉他：“我觉得……我有点没信心。我是说，像织羽说的，成为那样一个存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回被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事，小泽父君在病床上苍白着脸，质问自己，也质问他，他们从来没问过阿娘如何排遣失去的焦虑。

        宁瑱向父母了晚安，关上门进卫生间洗漱，不多时拧了帕子出来，给弟弟妹妹们手和脚。等完三个妹妹，靠到宁琅旁边，一抬对上一双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宁瑱笑了一下，哄她入睡，眼里的神色稍稍发沉。

        宁瑱笑眯了眼睛，拍了拍他的被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你是说阿娘光帮你洗漱没帮妹妹们洗漱的事吗？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，其实有意无意地过验证，但……可能是现在的日子过得有点太割裂了，”她将额靠在他肩，“他现在这样待我才是应该的，我没有生气的理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