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侬比方才慌张很多,嘴边咳出不少鲜血,“我没有被眠,姐姐,我出来的时间很短,一直在等你。”
外来的碰和呼唤吊着男孩儿一口气,他忍住巨痛扯开眼,常年的驯化让他下意识双膝并拢,颤巍巍跪倒下去,嘴里啊啊啊的张着,似乎是在求饶。
突地,海侬换上惊恐神色,血污遍布的手捂住她掌心内密钥,眼球瞪得骇人,阴森森张口:“VIP名单,缇慕姐姐,这是VIP名单,有人让我偷出来的,说上面都是会吃人的坏人。”
“不会有人吃人了,不会了,姐姐在,谁也不会欺负你。”缇慕伸手轻抚海侬的,她知应激障碍的苦,海侬的症状比自己还严重百倍,他俨然成了一个重度神分裂。
“变变变!”男孩儿移开手,看她掌心凭空出现的黑色芯片,幼稚的拍拍手,“海侬每天都练魔术,等姐姐来看,成功了,嘿嘿。”
她看海侬兴奋地搓搓手,攥成拳搁在自己掌心,那只手瘦的不像样,手背骨节凸起,连掌心的物件都拎不住,瞧着更让人心痛。
“你偷它什么?你知这是什么吗?”她震愕又慌张,手里的黑色芯片似有千斤重,盘算着如何向小先生开口。
“海侬,你认识我了,对吗?”
向伤痕累累的男孩儿,落在他肩膀,哽咽唤:“我是缇慕,缇慕姐姐,你还记得我,对不对?对不起,都是姐姐的错…”
“不!不!”缇慕连忙伸手扶起海侬双肩,以自己的力量撑住他,“海侬,看我!我是缇慕姐姐,你看看我是谁?”
她泪如雨下,瞧海侬神错乱的模样,难过的直摇:“对不起,姐姐不要花了,姐姐想你好好活着…”
“他们会施法,呵呵,像魔术师,会施法。”海侬又咯咯乐着,“魔术,我也会,我能给姐姐变出好多金盏花。”
再靠近些,她看得到男孩儿双脚脚踝因常年锁链拷着的青紫伤痕,整个人瘦的可怕,血布条子底下翻出包骨,新伤旧疤混在一起,想来在豪华游轮的日子也不必大瓦房好过。
黑色芯片赫然出现在掌心,缇慕震惊之余,倒抽一口凉气,慌忙抹去脸颊的泪,尽量稳住心神,问:“这是哪来的,海侬,你和姐姐说,你从哪里拿来的?”
缇慕伸出掌心,只希望陪海侬长一点,时间再长一点,十五分钟是小先生的规定,却不妨碍她用自己和孩子去赌丈夫的仁慈。
“姐姐伸手,海侬给你变个好东西。”他像个小孩子,好似回到大瓦房,和姐姐猜石子的游戏。
还没等缇慕反应过来,海侬立又愣住神,再次抬,浑浊眼神里恢复清明,而方才惊恐和孩童的两面皆不复存在,取而代之的,是短暂的,清醒的他自己。
“我…我去给你摘花了,姐姐,呵呵,瓦房后面的山里有很多花,都送给姐姐。”
“姐姐,快跑!快跑!”突然,海侬鼓足力气向空气大喊,脸色憋的通红,瞳孔收缩,恐惧地盯住她,“那条船上有很多人,他们都会吃人,吃了好多人,谁走进那个屋子都会被吃掉,再也出不来了,出不来…”
忽地,十五六岁的男孩儿满面血迹,咧起嘴,笑的幼年无异,两只手晃在空气里,手铐咣啷作响。
几声缇慕姐姐冲散了男孩儿的浑噩,他目光死寂又绝望,定着眼,直愣愣盯着缇慕的脸。
“我偷拿的,嘿嘿。”海侬咧嘴傻乐,又缩缩肩膀,“大胡子船长让我穿裙子那天,我偷出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