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听说许华羡多年迟迟未娶

        江州城早已传遍姜氏布庄要在此地开分号的消息。说是已经盘好店铺，招好绣娘，预计年前开张。

        下车止了步，许华羡听见一小厮在车外：“姜娘子请许公子上影春楼一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也希望姐姐是真心喜欢我。我若待姐姐绝对不对比你差——”姜礼绮话音未落，便拧眉闭眼仓促深了口气。哎呀，她不该说话用情太深。她平了平呼，随即化为媚之色：

        “而且当年锦州就有言，说阮蔺茹是青楼女子出，柳家丫最后竟也去了那风月之地，即便她守得一清白，说出去也不好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既未拜堂成亲，你我就还不是夫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华羡舅舅，多日不见，让我惦念得紧。上回聘礼落下，往后咱们就不只是沾亲带故的关系了，而是夫妻同心的一家人。妾的生意，还愿郎君照拂一二。”她缓缓倒出一杯上等的连沂红茶，热气氤氲置于他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许华羡不信她请自己前来竟是有求于他。他浅呷一口茶，驳回她方才所言：

        姜礼绮坐在两路交叉之的影春楼上，往窗外打量着四下往来的车。外寒风凛冽，窗未开太大，她瞧着似乎有些雪花如洁白的棉絮从天降落。差两刻便及酉时，终于有一辆她心中所盼的车驶入视线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，他若是婚前就同她行欢，姜家一定不会让他逃脱这门亲事。他只是不明白，姜礼绮为何这么费尽心机想要同他成亲？

        江州城的布庄生意许家独大，剩下的几家平分秋色，姜氏本是玱州一带的商，贸然前来难免受排挤，若是傍上许家这个靠山，前路便能顺风顺水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姜礼绮，你明知我心有所属情难更改，成亲之后对你最多不过冷漠，你为何执意嫁与我？”许华羡紧茶杯，憋郁在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行。”许渌卿笑。他知晓高瑾尧为着儿子的婚事忙前忙后思虑忧心也累了不少，唯有帮她按按位，疏疏骨，让她心神放松片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瑾尧，阮夫人和柳丫品如何，你不都瞧见过吗？当年许家有一批货困在邬州码，还是阮夫人帮咱们疏通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渌卿摸了摸鼻，你怎么不说你儿子让她失了？

        许华羡深深蹙眉，这算是什么，幸灾乐祸？

何年何月？好不容易让他寻着了，结果还是没谈成，难不成还这么让儿子等下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若说是为了生意，许华羡持疑。姜氏布庄能在布行小有声名显赫一方，靠的并非依附于人。换言之，即便不结这门亲，她姜氏也能在江州站稳脚跟。

        经此两回，柳磐梁不得不承认，他们两个小辈着实是有缘无份。

        姜礼绮笑意未减，反而打趣：“迟早的事。华羡舅舅不必顾及我的名誉，即便现下便说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，那也无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个月过得很快，转眼入了冬。

        姜礼绮顿时神色俨然：“舅舅说错了，这个家里，我更希望有三个人。”她伸手替他将茶斟满，“我对舅舅不感兴趣。我喜欢的是姐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华羡闻言心下一震。他隐隐约约感觉，这话是说，她……不喜欢男人，只喜欢女人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如今姐姐走了，只剩你我二人。舅舅是情场失意的落魄郎，与我这个偏爱对镜厮磨的伶仃女，岂不相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是他好奇赴邀，却在这同自己摆脸色。姜礼绮无视他神色淡漠，盈盈而语：

        许华羡掀起车帘，抬一看，是姜礼绮那张古灵怪的脸。他下了车，蹬上二楼，往她对面一坐，清淡一问：“寻我何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你便在我和她之间制造隔阂，想见她离我而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罢了，现在说这些也没用，还是瞧瞧姜家到底可有别的图谋吧。”高瑾尧扶额叹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可怎么办？我就是喜欢舅舅情之所钟、甘心首疾的模样。”姜礼绮的笑意都快从这影春楼飘出街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