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掌灯的御书房里,周福将一沓案底放上了齐昱的案台。
温彦之不是区区探花、榜眼,而是明德十八年的状元。
周福将手里的黄条卷轴呈上:“温舍人是明德十八年春闱的试子。
未时,一蓝锦绘鹤的轿子出了乾元门。
周福:“皇上容禀,实则温舍人未入仕前的案底是记在鸿胪寺温大人名下的,尚需知会礼与鸿胪寺,吏只得明日再送来,故此还只是温舍人入仕后的案底。”
齐昱心中隐约抱着一丝昭然的预感,揭开了卷轴,心想这温彦之必定是殿试三甲。果然——卷上朱红的手书,尚且是先皇的御笔,正写着两个确凿的字:状元。
齐昱穿着一玄色素衫坐在轿子里,缓缓打着折扇闭目养神,忽闻外面人声渐渐嘈杂起来。
卷上还附了温彦之参试的文章,青竹小楷,字字风骨并存,句句理学自然,虽是言杂文、经义、墨义,乃应试之文,可字里行间,却是言天下、家国、春秋。
“温彦之是何年参的举?”
编篡书籍可见文采斐然,亲手改造机关模,更证其务实与聪慧。齐昱纳了闷,这温彦之了如此多的事,想必在工呆了很多年,为何自己却没有一丝印象?
“如此多?”齐昱有些诧异,看着一叠几十页的案底,只觉比记忆中随便一个尚书的案底都厚。
这真是那个呆子温彦之?
摇晃着也没走好一会儿,周福在外面轻声说,前面就是螳螂胡同了。
子,故这厢打了照面,也连忙过来客气招呼,笑地问他问要不要同去。正好,鸿胪寺长丞林翠忠得了重病,里太医给瞧了也不见好,听闻意致仕,此番也好从温彦之这里,探探他父亲和今上是个甚么意思。
温彦之一路走回自己的小院,顺在街边快收摊的菜贩子手里买了把小葱,打算回去煮个面吃便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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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复想起温彦之临走前说的一句句话,深思再三,忖度良久,忽出一个决定。
明德十八年?四年前?
走了两步,觉得天热应当清清火气,便又倒回来买了两苦瓜。
“周福,备轿。”
然后往后翻去,全是温彦之在工编篡的工书册——什么,,……足足有三十来本,皆是图文并茂,还有温彦之为工仓库设计的机关、模等十来样,他甚至还改造了仓库的柜,将其变成可以推拉上下的,从案底中的记载来看,连先皇都是颇为称赞的。
齐昱快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温彦之心知他们是为了何事,自己如今又在御前,虽人微言轻,却是占了个感的位置。倘若有心人想要利用此中利害,对温家如何,便是用一件小事,也可搅得他比浑水还浑。
齐昱放下手里的笔,接过那叠纸,刚扫过第一行就皱起眉:“他竟在工过郎中?”
况且他本来也就不想去,于是便只推说不适,还十分拘礼地给各位一一拜别。几个译官面色还好,毕竟与温彦之算是同龄,可令丞却是有些吃瘪,但也不敢向上司的儿子脸色,遂也没强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