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于是他欠了一大笔钱。除了他爸挥霍在江湖医生上的债，他又多了一笔负担。知他居然在攒钱给小之后，任洪文发了一通脾气，直接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，醒来以后更加变本加厉的花钱，他说：“反正你不用在我上，也要用在那个杂种上。”

于是任忍高一上完就辍学了，经人介绍进了一家模特公司，起平面模特。每天醒来两件事，给自己家攒钱，给那对夫妻攒小的医药费。

他一路跑回去，上出了一点虚汗，在筒子楼的公用自来水那冲了把脸。一推门，看见任洪文把架在沙发上吃瓜子，地上全是瓜子壳。

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小生命，与自己同同源，心境就微妙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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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取得真好，心上一把刀，这十多年都是咬着牙挨着刀忍过来的。但有的时候他也感激这些负担，如果没有这些，他可能早就死了。

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，只有小，他希望小有很好很好的未来。

爷俩沉默地吃着饭，谁也不搭理谁。好像两个拼桌的陌生人。吃完任洪文拄着拐杖回了自己房间，电视开得震天响。任忍端起碗，走到洗碗池边。白炽灯光昏黄不定，几只夜蛾盘旋在灯泡旁。任忍忽然感觉有人挡住了光源，一抬，是个称得上英俊的男人，表情说不上友好，后跟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，长相一般。

因为像个陀螺一样不停转，一门心思要攒钱，所以他活得像狗一样的时候，也忍着了，不能死。

任忍手上还有洗洁的泡

街角几个混子在抽烟，便利店日复一日地发出迎宾的叮咚声。任忍走得很急，一不小心撞上个人，任忍下意识地抬了个歉，只依稀感觉是个三十岁上下衣着考究的男人，便肩而过走了。

任忍家住的地方交通极不便利，正好于哪个站台都不靠的地方。他在车上接到任洪文的电话，要他赶紧回去饭。所以车子一到站，他就从后门下去，埋跨步前行。

任忍不再说话，拎着盒饭，又在自家电饭煲里盛出剩饭，走到公共厨房里起锅了。

几天之后任忍终于接到了一个广告的活，是在镜里当群演，代言人是个当红小生，迟到不说还耍大牌，生生地把时间往后拖，早上六点就去了，等任忍拍完能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。他带着剧组打包的盒饭，乘上了回家的公交车。

后来任忍跟徐仲楷说：“我无比感激曾经宁可不要自尊也要活着的我，如果我那个时候放弃了，我就遇不到你了，也就不知人生原来可以这样快乐。”

“你好，方便聊聊吗？”那英俊的男人打量着任忍，开口。

“吃死我你不正痛快？”任洪文把地上啐了一口，斜眼觑他：“快饿死我了，还不炒饭去！”

“你上次吃瓜子，嚼出一嘴血，还没长记？”

任忍那个时候高一，非常瘦，少年人特有的清冷。他沉了许久问：“要我怎么？”

小因为受过刀伤，伤到心脏，又要手术。那对夫妇是老实人，只支支吾吾地表示：“当初你送孩子来，我们也是信任你，没有去查什么的，现在孩子有病，我们也不是说要弃养，我们是真把她当女儿的，但是无论如何，你是不是该给点赔偿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