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平哥,你从前不是这样的。”她低低:“我晓得你是为我好,可沐恩他……换作从前,你万万不会伤他,不论他犯了怎样的过失,你都会千方百计替他周全。为什么自应天走后,一切都变了呢?你从前待我爹,亦兄亦友,可如今只是主仆一般。双玉哥哥长久无信,思本哥哥待我们也不如从前亲近,如今就连你……别瞒着我,难是应天那边出事了吗?”
可惜了。
“令宜,这也是对你的告诫。”孟开平微微一笑,继续:“我不会用军法置你,但你也该明白,你们都不是孩童了。你若伤了分毫,比起齐闻,更伤神痛心的是你爹娘。”
孟开平闻言一顿。冬日簌簌,最怕风雪。至纯至洁的白狐上一番冰天雪地的琉璃景色,想来必然极美。
侍从们恭敬退下,胡大海亦抱拳应了,先行一步。而沈周成则皱着眉,又在原地立了片刻,还是放心不下。
“日后没有你爹的准许,你若再敢同齐闻出城游猎,我定会一并重罚,绝不姑息。”
人都散了。望着她爹一步步走远,寒风阵阵卷来,旁的男人又不言不语,她扭颇为不快:“孟开平,我又没得罪你!当着我爹的面,你留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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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令宜的确被她爹教训过――今时不同往日了,私下里也罢,人多眼杂的场面则定要多些规矩。规规矩矩,对谁都好,也总不会出错。
“披的这狐狸,她送你的?”男人打断。
见状,男人眉一挑。
沈令宜低看了看自己上这件白狐斗篷,故意气他:“不然呢?筠姐姐又不似你一般小气。”
眼下,孟开平是一路之长。他出声,没人敢驳面。灯笼里摇曳的晦暗火光映在男人脸上,愈发显得他一双黑眸深沉似墨,盯人的时候比野狼发狠还唬人。威压之下,沈令宜也只好乖乖退了回来,老老实实侧行礼:“见过元帅……”
“且多爱惜你自己的命罢。”
的事,怎的不家去?”
“站住。”孟开平冷喝:“见我就跑,什么礼数?”
“他没有异议。”
沈令宜从出生起就认识他,至今一十三年,从昌溪到应天再到徽州府,将军百战,战必惊心。可她始终当他是曾经那个漫山遍野瞎跑、田间地劳作的开平哥,何曾想过他竟会变得这般不留情面、不顾情分。
“嗳。”沈令宜点点。
没想到孟开平冷肃:“他此番挨了二十下军棍,想来十天半月内也不敢轻易撒野了。你好生提点着他罢,免得好了伤疤便忘了疼。”
孟开平静静听着,并没有安她,只是冷:“利熏心,权势移。日子久了,谁敢说自己能一如往昔?莫要轻信旁人。”
说完,他转就朝院内走。沈令宜被他惊呆了,半晌才反应过来,忍不住追了上去大喊:“孟开平!你来真的啊?!你当真罚了他?!”
沈令宜怔住了。
“爹……”沈令宜正解释,转却见另一高大黑影,当下面色简直比见了鬼还难看。她不敢再多留了,于是立上前一步,扯了她爹的衣袖就要往家跑。
“我、我……”沈令宜抖着,愧疚万分:“他若有五分错,那我也该担五分才对!你下这样重的手,他……”
“不然呢?”孟开平被她给绊住,依旧面不改色:“他是中过箭的,当日九死一生,今日却以你涉险,难不该罚?假使那箭再快再准些,我想,你可没有他那样好的板可以捡回一条命。”
她不情不愿的,声音倒比蚊子哼唧还小。孟开平懒得同她计较,他一手将灯笼甩给侍从,一边侧首吩咐:“胡将军,沈将军,今日已晚,余事明日再议。”
“令宜,早些回去。”他嘱托:“我和你娘在家等你。”
“沐恩他也是要在沙场上挣命的人,往后带兵征战,刀枪无眼,他的命不由他掌控。但你还有得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