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，是你们大公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弟子神色莫名，三言两语为他指明方位，便匆匆离去。侠士这回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——长歌门人对他们门主的长子似乎保持一种讳莫如深的态度。为什么？侠士想起与杨青月接的短短数刻，只觉得对方温和有礼、行事端方，一举一动都展着世家公子的风范，没有一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中疑窦丛生，暂且按下不提，动去找杨青月。怀仁斋位于长歌内，依山而建，他走过长长的山路，一路上连个人影都不见，到了门口，更是发现大门是紧闭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杨青月此时并不在此？

        侠士正犹豫要不要先离开，就听到了紧密的琴声自院内传来。那琴音如鼙鼓动地、倏地惊破万千静寂！他一瞬间发麻，先于意识地把剑抽了出来，待凝聚心神，才发现并没有来敌，只是曲中杀意沸腾，令他听了即便不懂乐理之也骨悚然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出了一层冷汗，咽了咽口水勉强冷静下来。小心翼翼地翻上墙，侠士趴在墙观察院内情况，空空的庭院里见不到一个人影，惟有庭中草木为这琴音颤动伏地，树叶簌簌作响，犹如风起。他闭目细听，蓦然睁眼，朝着被松树掩盖的一小亭望去，果见影影绰绰，衣袂浮动，似有人在弹琴。

        长歌门中怎会有如此杀伐之曲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思忖半晌，从墙下，准备去偷看一眼弹琴的人究竟是谁，便闻琴声一滞。他心中警铃大作，下意识就地一，铮的一声琴鸣后的山石碎裂开来！

        这琴音竟有如此威力！？

        侠士震惊地睁大双眼，不敢松懈。他知亭中人已经发现了他，索不再试图掩藏形，转而紧握长剑与袭来的音波对抗。琴音诡谲，在多番袭击无果后，竟然开始预判他的位，侠士几次险些被他打中，待近后他终于能看清亭中人的面貌，不由失声：“杨公子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铮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回答他的是又一声琴鸣。侠士一时心惊，躲避不及，音刃削断他一缕鬓发，在他脸侧割出一血痕。他来不及多想，见杨青月双眉紧蹙，并不十分清醒的模样，还以为他是练功练到走火入魔。情急之下，他强行着音波飞上前，手臂、腰腹，甚至颈侧都留下了伤痕。侠士甫一进亭，便急声唤他名姓：“杨公子？杨青月——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然而杨青月十指翻弹不为所动，眼看自己又要被攻击，侠士别无他法，一掌拍在他正在弹奏的木琴上。那琴本就被灌注内力，又遭另一力量的袭击，两相冲击之下裂开一条细纹。

        杨青月爱琴如命，何况他在梦中拿的不是普通的桐木琴，而是他父亲的静水霆琴。他本就因只剩最后一个“敌人”没被解决而恼火不已，眼下爱琴有伤更是怒不可遏，聚内力于掌心本能般拍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虽不擅近战，但内力澎湃如海涌，非侠士一个半路出家的江湖散人可比。侠士接下这一掌，顿时一甜，从嘴角渗下血迹。他掌心同样汇聚内力，然则平正温和，徐徐自两人肌肤相接输送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杨青月察觉他内力涌来，本想收手，但已然不及。那内力顺着他经脉化解阴雨针的阴寒刺痛，竟是驯顺不已的模样。他心中惊疑不定，不再攻击。待梦魇中晦涩沉暗的云雾散去，杨青月缓缓睁开眼睛，他意识恍惚，还没从方才的厮杀搏斗中缓过神来，就见一人影晃了晃，倏地向后倒去——

        他下意识伸手抓住那截手腕往回一拽，少年人的躯地倒在他怀里，杨青月撩起那人鬓发，正是上午见过的那个脾气过好的侠士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二公子，您不能进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