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人走到唐舒的屋子门口,她与另外两位女眷合住,江时安在门口等着她把手机拿出来,果然最后一条信息那里是个红色的感叹号,本没有发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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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半夜唐舒说起了梦话,大多都是唐舒年幼时和外婆生活里说过的话;也有些和父母的对话;到最后竟然呼唤起江时安来,虽然听不清唐舒在叽里咕噜说什么,他抓着唐舒的手,一遍遍地安抚着:
渐变小。
小舒,我在。
江时安,你在,我真的很高兴。谢谢你。
白日里像个陀螺忙得脚不沾地,第二夜的守灵反倒变得轻松些,人们大多都东倒西歪地靠着休息,也顾不上脏和热。唐舒也悄悄从江时安那里借力,搭在他的肩膀上,一闭眼就睡着了。
对不起唐舒已经不敢看他的眼睛了。江时安点了一下重新发送,兜里的手机轻轻地震动了一下,他把唐舒轻轻拢进怀里说:没关系,现在收到了。
墓口被封住的一瞬间,唐舒的泪水刷地落下来,与外婆分隔在两个世界的离别有了的现。
好了,快休息会儿吧,我去给爸妈帮帮忙。
第二天吊唁的客人陆陆续续到达,唐舒才发现电视剧里那些穿着黑色套装等待亲友的画面面得不真实。
江时安没有说在B市的周五晚高峰他是怎样一路拜托出租司机飙到机场,赶上了回C城的最后一个航班。唐舒外婆居住的乡村距离C城机场还有两百公里,任他把价格加到三五倍也没有司机愿意凌晨跑这一单。最后他难得借用了一次父亲的关系,从当地的队伍借了辆车和司机,才踩着日出前到了这里。
回程的路上下起了大雨,送葬的队伍大多淋了个落汤鸡。
不长的一段路因为走走停停,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才到。唐舒从来没见过墓碑打开的样子,原来里面还那么空旷。
我在飞机上和来的路上睡过了。他拍拍唐舒的后背,一会儿早饭叫你。
被她呼唤,就很满足了。
你不用休息吗?唐舒拉着他的衣角,她好想和他再抱一会儿,但时机不合适。
她突然明白那些书里、生活里哭喊着带我一起走的人,那么幽深的黑暗,如此辛苦的人间,好想再与爱的人多行一段路。
唐舒是被士的喝声惊醒的,江时安拉着她退到一旁,一番念念有词,又是杀鸡又是敬酒,外婆的遗被面包车拉走火化了。骨灰回来后,才是真正的出殡仪式。
从城里来的亲友的车太多,要指挥停到附近去;乡村的电压不够,又去借来柴油发电机轰隆隆地响着;院落里的水席吃了一顿又一顿,忽然下起大雨,主人家们连同请来的帮工一起费力地撑起雨蓬。
唐舒当晚就发起了高烧,江时安陪她到卫生院挂水,她烧得嘴上起了干,却被梦魇住醒不来。江时安不停地一边拿巾给她脸和四肢,一边用棉签沾着水在她的嘴上涂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