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前几件事只是一个个“形”，属于一桩桩孤立的个事件，那么龙虎相斗、朱雀断脊，就隐隐牵引着某种势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虎斗青龙，天地都要个大窟窿！

        这九里亭经历了那么多年风风雨雨，一直屹立不倒。

        换句话说，三狗是略懂形，却不懂分析势。

        若要牵强附会一下，稍微展开一点点联想，那团青黑之气就好像一记重锤，高悬在九里亭上方！

        大梁断了，意味着建筑物的主心骨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因此，这事虽然邪乎，三狗只当是孤立事件看待，并没有多想，况且他这年纪也不备多想的能力。

        预感归预感，涉及到天地大势，个人力量如江海一粟，恐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一步三回，那吃瓜瞅热闹的劲儿，哪像是刚被吓过一的？

        汤的事，他只当是个偶然事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又哪没搭好？这可不是大金山，你可别再闹什么幺蛾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二哥，你看，九里亭的大梁是不是断了？”一向大咧咧的三狗，这回竟没半点嬉笑脸之色。

       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？

        抓蛇炖锅，只不过是山民朴实无华的日常生活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要说都是巧合，完全说不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桩桩，一件件，接二连三地出现。

        江跃放眼望去，模拟朱雀振翅腾飞状的九里亭，竟真有些沉下去，振翅飞翔的架势明显不像以前那么舒展，倒像是病态的朱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二哥！等一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明显是很不对劲！

        看着二哥面色凝重得有些吓人，三狗似也有所察觉，竟不再坚持，虽不情不愿的，还是跟着江跃往回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生母入梦、相框落地、花裙女影、纸钱易燃、汤寻、龙虎相斗、朱雀断脊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一路上见二哥心事重重，三狗似懂非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什么情况？怪事年年有，今天特别多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好端端的，怎么大梁却断了？

        九里亭是中间高，两边低的翼状结构。中间那大梁，就好像人的脊梁骨，大梁两边架着的椽就好比一肋骨。

        三狗的想法很淳朴，在他的认知里，还不懂什么龙虎相斗、朱雀断脊。

        远远望去，九里亭上方竟隐隐有一团青黑之气，若隐若现，跟盖子似的笼罩在亭子上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回江跃却不迁就，拖着三狗就走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这只是江跃据家学渊源的一点本能预感。

        三狗见二哥不搭话，也不恼，又碎碎念：“二哥，刚才那蛇是不是青壳花？怕不有十几斤？这要是抓回去放在大灶上炖一锅，肯定美滋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三狗张大着嘴巴，呆呆望着已经落在他们后的九里亭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出百十米，三狗又出状况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三狗是山村娃，骨子里有山民的那剽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二哥，你是担心汤的事吗？老辈人说过，撞见不干净的东西，烧过纸，点了香，拜过三拜礼数就算到了。汤生前跟我好，死了更不能缠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寻常时候哪怕遇到其中一桩，也绝对骇人听闻。

阳家眼里，绝对是天大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江跃虽不尽信阴阳风水那一套，但他受家传渊源影响，对自然天命，对天地形势的敬畏，却是不假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山民从小到大，谁还不撞上几件邪乎事啊？更何况，本地土谣都说了，清明尾，孤魂野鬼没家归。这土谣世代相传，三狗从小听着长大，早有心理预设。

        三狗天不怕地不怕，虽然刚才被汤惊了一下，却是健忘，此刻盯着这龙虎斗，看得津津有味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清明的确是个特殊日子，但短短几个小时内，跟连续剧似的，一集接着一集不断上演，中间还不带插播广告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传统山民人生只有两种生存逻辑：要么征服自然，要么被自然征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