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寅找到朱浩时,已是二月二十一,距离会试放榜已然为期不远。
朱浩忙着实验室的事,他在京师开办的一个工坊初ju规模,雇请了四十多名女工前来纺纱织布,工坊内来来往往都是人,朱浩没有亲自到车间监工,只是守在库房抽查产出布匹的质量,教导shen边跟着的几个学徒用钩针对一些小瑕疵进行修补。
唐寅来时,见到的是shen穿围裙工装、toudai布帽的朱浩。
这造型……
唐寅一阵好笑,忍不住dao:“不知dao的,还以为你是针织女工,你可是我大明的举人,就如此不在意形象?”
朱浩把钩针交给一旁的学徒,与唐寅并肩走出仓库,shen上的工服都没换下,来到旁边一个房间,给唐寅倒了一杯水,连片茶叶都没有放,唐寅实在不想喝这种没滋味的白开水,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。
“我既是大明举人,也是我工坊的当家人,我来自家工坊督导调度,难dao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不成?”
朱浩语气平和。
唐寅想了想,这话没mao病。
就像说一个人,无论他在朝堂上取得多大成就,也是爹娘生养的孩子,一回家就chu1于被压制状态。
同样一个人,在社会上扮演着诸多角色。
唐寅dao:“按规矩,二月二十五前后两天,会试就要放榜,眼见时间临近,你这边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?”
“急有什么用?”朱浩笑着反问,“也不是每次都二月二十五放榜吧?先生那一届会试放榜,不是拖到了月底?”
唐寅满心不悦,他想说,那时之所以拖到月底,还不是为了坑我?鬻题案发作,朝廷要重新审查每一份试卷罢了。
可面对一切都门清的朱浩,唐寅知dao说什么都无用,只能用消遣的口吻问dao:“那你是没自信上榜咯?”
朱浩叹dao:“人哪儿来那么多自信?我说我能一次就考取进士,先生信吗?会试这种事,既要看才学,又要看治国韬略,会试还没结束我就明白这其中的dao理。
“有时zuo人还是务实些为好,就像我这作坊,两个月前什么都没有,你看经过我一番努力,已经能产出布匹,每月下来收入几十两……”
“你是在乎每月几十两的人吗?”
唐寅先是板着脸教训一句,随即皱眉,“织布能这么挣钱?”
朱浩笑了笑。
说我不该在意,你唐寅不也同样如此?
“瞧先生这话说的,谁还不是活在人世间?开门七件事,柴米油盐酱醋茶,衣食住行哪样不花钱?光清高是没用的,我越没自信考中进士,就越要着眼于现实……算了,不说这些,先生还有别的事吗?”
朱浩本想讲dao理,但跟一个活了五十年、半shen入土的老家伙讲人生哲理有用吗?就算你说得面面俱到,人家也会对你嗤之以鼻。
咋的,我这把老骨tou没有生活经验,用得着你小子来指点?就算你真的知dao得比别人多,你觉得我会听你掰扯?
唐寅喋喋不休:“寿宁侯和庆云侯为了抢夺商铺在京城殴斗之事,你也知dao了,难dao就不怕这生意zuo成了,被人抢走?”
朱浩摇toudao:“不怕。”
“嗯?”
唐寅心想,你这是死鸭子嘴ying啊。
赚钱的生意不怕被人惦记?你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能ding得住权贵迫害?靠兴王府给你撑腰,也太过想当然了!
“先生,你看我这生意,不单纯是技术活,更是科技活……若单纯只是论技术的话,把我的工坊、机qi和工匠抢走,他完全能支棱起这门生意,但若涉及科技活,没我他绝对不行。”朱浩笑dao。
唐寅皱眉。
什么科技活、技术活的,怎么我完全听不懂?
“苏东主找过你……”
唐寅话刚出口,就被朱浩伸手打断。
朱浩dao:“我知dao他回京之事,已派人告之,他找我要的东西,我已经送给他了,至于黄侍郎在吏bu考he中获得如何评语,以及将来zuo什么官,就不是我能干涉的……”
“那……黄侍郎接下来会如何?”
唐寅关切地问了一句。
朱浩耸耸肩:“之前跟你说过两种可能,一是留在京师,调任六bu左侍郎,二是转南hubu尚书。现在多了第三种可能,就是黄侍郎也厌倦官场勾心斗角的生涯,心生退意……有了hubu右侍郎的经历,选择致仕也不错,毕竟他年岁不小了。”
唐寅xi了口气dao:“这两年hubu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,若就此退下去,蛮可惜的。”
朱浩dao:“谁说不是呢?但你看这朝局,上有昏君jian佞,下有权臣当dao,你以为像他这样没有强大背景之人,想在朝堂上混出个名堂来容易吗?这时局bi1着能臣激liu勇退,有远大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