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寅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。
就算王府真当回事,地方官府和百姓不支持,谁合修河堤?
怪兴王府冷血无情,还不如说是新知州不作为。
眼下安陆能调动的役夫都跑去修寺庙和观了,或者给州县衙门干杂活谋取私利,河堤谁顾得上?
“大概就是这意思。”朱浩没有否认。
“这年,都是为了自家,少有为国为民的,唐先生有此等怀很好,但也要建立在能改变当前一切不平之事的基础上……你作为王府幕僚,最重要还是保证王府的利益,不是连袁长史都没提出反对意见吗?”
连兴王府都顾不上的事,你一个小子居然这么上心?就算你有心,谁给你提供人力物力支持?
只能等大难临,朱浩出面制定方略,估计那时人们才会真正拧成一绳,防灾救灾。
他是能推算出本地将会有水灾。
兴王府上下恐怕会觉得,你小子真是天下之大稽,你咋不说自己是神仙呢?
“唐先生,我这么说吧,如果大水当前,地方受了灾害,百姓颗粒无收,而王府则受灾很轻甚至是没有受灾……你作为一家之主,难不应该优先抉择这个选项吗?”
修河堤最重要的资源不是钱粮,而是“役夫”,这年百姓除了要缴纳田租税亩外,还要给国家服役。
“你……这跟你何干?”
提到地方官府存在的问题,唐寅脸色冷了下来。
唐寅皱眉:“如此说来,你觉得如此是正确的?”
朱浩:“唐先生,怎么说跟我没关系呢?我就生活在这里啊……地方上受了灾,百姓蒙受损失,他们没了钱财买我的货,我不就亏了吗?再说了,我自己也有两个村子的田亩,要是被水淹了,我怎么好意思上门收租子?”
朱浩叹:“我也知自己人微言轻,没能力改变现状,我要的,就是大水将至,地方官府、兴王府乃至百姓人人自危时,果断献策,让他们知应该加固哪里,应该增派人手去何防守,等经历一场大灾后,估计安陆上下就会齐心协力修筑河堤,杜绝来年再受水患。”
“啊?”
他不明白朱祐杬为什么会同意这么损的招数,加高你两边都加高,或者都不加高改为加固,防止溃堤即可。
“呵呵。”
唐寅摇苦笑。
那你小子到底是正是邪?
唐寅点了点。
唐寅:“……”
朱浩:“你要让兴王府承担守护地方百姓的责任,就要给他一定权限,而不是制约。此前兴王府抵御盗寇侵凌上,就是孤军奋战,那时州衙好歹有所支持,可现在修河堤,涉及人力物力浩大,官府袖手旁观,兴王府恐独木难支。”
朱浩一边跟他讲什么“认清现实”、“自扫门前雪”,本以为朱浩那套为国为民的话术都是糊弄人的,一扭脸发现,朱浩却在画河堤。
唐寅看到朱浩写写画画,笔耕不缀,当即问。
“哦。”
的水量,会加高到一米……等于是灾情加倍,更不要说若是哪一段河堤决堤,那绝对是一泻汪洋。
朱浩:“我之前让人考察了安陆地界几十里河堤的情况,画了图纸,标明哪里有问题,可以找人加固一下。”
眼下这么不是坑地方百姓吗?
唐寅恍然,摇摇,“朱浩,你知以自己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,便最坏的打算,若是大水来了,提前有预案,到时兴王府和官府组织人手抢修时,也知防患重点是哪儿,对吧?”
如果自行雇人修河堤……别说是朱浩,兴王府都能搞破产,而且没人愿意去河堤上干那辛苦活。
可在任何时代,先知都不会有好下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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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完,朱浩继续埋写他的东西。
朱浩分析朱祐杬的心理。
等他开完会回来,借着酒劲跟朱浩说及,言语中有点不耻王府不顾百姓死活。
袁宗皋一向标榜仁义,可一旦王府利益与地方百姓利益发生冲突,也果断选择站在王府一边,说明人都有私心。
就算兴王府再信任他,他跑去跟人说,我推算出今年会有大水,应该如何加固河堤云云,王府会听他的?
他心想,这理论新鲜,为百姓排忧解难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蒙受损失?
“朱浩,你在干嘛?”
唐寅很无语。
属于先知。
唐寅非常惊讶。
忠亦或?
朱浩正色:“兴王府只是大明的藩王,名义上有守护地方安稳之责,但更多是依附在百姓上的寄生虫……你第一天知这个理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