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寅似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，轻叹：“乃掌柜阿爹的独女，曾嫁过人，可惜嫁过去不到半年，丈夫便没了，族人欺辱无生存，回来帮阿爹经营这小铺子……阿爹就这一个闺女，苦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朱浩问：“陆先生前日出来相亲，不会是跟她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倒没有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家不错，米酒清香扑鼻，回味悠长，没有兑水。几拿手小菜都舍得放盐，吃起来有滋有味，掌柜也很客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唐寅还真请朱浩吃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如果是小门小死过丈夫，貌美如花年近三十也没机会再嫁人的女子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如果袁宗皋揭破，或许人家就不想嫁了，问题就在于唐寅大名在外，上的麻烦事几乎众人皆知，先不论他在南昌干的那些涉及装疯卖傻、奔，后又被宁王追杀的糟心事，单就他曾因为鬻题案而被朝廷问责，大分人家都不敢惹这种曾有官非，甚至还是大官非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唐寅猛然收回目光，狠狠瞪了朱浩一眼：“别瞎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女子转往外送菜碟，朱浩终于看清楚女子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老小子不会又自暴自弃吧？

        朱浩耸耸肩，一脸无辜的模样，好似在说，我只问那是谁，你就这般严厉，好像是你有坏心思在先，才会觉得别人是针对和打趣你吧？

        唐寅又在摇叹息。

        朱浩一副急于求知的热切小眼神。

        朱浩往远看了看，陆松和两名侍卫在附近的茶摊坐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唐寅似乎并非第一次光顾，坐下来直接叫了吃食上来，老掌柜大概五十岁上下，脸上手上全都是皴皱，陪笑间提来一小壶酒。

        朱浩笑了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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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唐寅最后无奈摊牌：“不是……袁长史为我介绍的，乃本地富未出阁的女子，模样平常了些，但胜在年轻……可我一介老儒，功名已无所求，何必耽误人家女孩子的终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如之前所料，唐寅别的或许不行，但始终是个举人，对于官宦人家来说，黄花闺女不可能嫁给他这样曾经有过两段婚姻的半入土的老家伙。

        朱浩突然明白为何唐寅会带他来这种地方，感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，而在人上？

        联想到昨日陆松那促狭的笑容，莫不是笑唐寅对一个路边摊的女人感兴趣，又不好意思在后辈面前讲，偷着乐吧？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谁让唐寅正在王府当教习，等于是有了铁饭碗，还有功名在呢？

        朱浩琢磨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你唐寅后半生的飘零全是因为你前半生放不羁所致，有没有酒都一个样，不要出了问题就赖在死物上好不好？

        正说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唐寅回答倒也直接。

        唐寅一脸羞愤之色：“你个小孩子，勿要五六、牙齿笃笃齐再出来混饭吃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到底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朱浩差点没听明白，唐寅感慨的“苦啊”是在说路边摊掌柜，还是那个看上去材很赞的女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没专门挑选酒肆，就是个路边摊。

        眼神中似乎有一说不清不明的情愫，似对远方人尚有一些遐想。

        唐寅嘴上夸赞个不停。

        朱浩点点。

唐寅板着脸：“杯中酒可不是善物，你不会最好还是别学，若是没有酒这东西……为师何至于沦落至此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因为生气，唐寅突然就把姑苏方言给带了出来，骂人语速很快，朱浩差点儿没听懂。

        怎么看都跟唐寅很般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心有所属呐！

        朱浩问：“袁长史告诉过那家人，你真实的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就在朱浩想，要不要把陆松几人叫过来一起吃时，却见唐寅目光往路边摊后面支起的草棚打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陆先生，那谁啊？”朱浩问。

        里面有个妇人，上围着条围裙，虽然背对门这边，看不真切，察觉不到年岁，但从背影看……这活的女人材匀称，前凸后翘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没来由唐寅便发表一通感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唉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听明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若是没有什么社会地位的富，尤其是商贾之家……唐寅还算是个香饽饽。

        鹅脸，容貌清秀，没多年轻，眼角已然有了一丝鱼尾纹，估计快三十了，如果婚姻嫁娶的话，一般男子看不上……但对于唐寅这样四十多岁没婆姨的鳏寡来说，简直可遇而不可求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想到唐寅最近可能因为相亲之事，意识到自己如无浮萍，再加上自己向他灌输的危机意识，一时找不到方向……也是可能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