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两见了宋大夫,当即就告状,“公子已经有小半年没发过病了。”
公子那子骨,哪经得起折腾。
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不情愿,尤其在得知纪椟是个好人后,就更不情愿了。
“你并没说错什么,我有什么好气的。”纪椟没打算跟他计较,只是抬脚进了房间,百两看他进房就又慌了,没来得及细想纪椟的话,生怕公子又被气病了,连忙跟上。
“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宋大夫把过了脉,又扎了几针,徐宛脸色才好了许多,瞧着也有了血色,宋大夫看向他叹了口气,说得静养。
他与阿箐(qìng)是双生子,只是他胎里带病,生来便孱弱不堪,也曾羡慕过能在院子里活蹦乱的妹妹,他在七岁前连屋子都出不去,只能卧床静养,只能隔着窗子听一听那些欢声笑语,
纪椟想上前看看情况,也被百两挤开了。
徐宛看纪椟脸色不太好,有些惴惴,看向了百两,以为是百两说错了什么话,半撑着坐了起来,纪椟连忙紧
他追出去问情况,宋大夫只是摇,“这样的弱症,能活到如今,已是不易了,发作起来也属正常,只是说不得哪一次便……”宋大夫没再说下去,但未尽之言已然犹言在耳,“殿下郁结在心,最是损伤,王爷若珍视他,需得加倍小心。”
再见时,只有两残破的尸。
若不是为了他……
若是没有他,若是没有他便好了,若是没有他,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。
他只是一个贼。
百两发愁,怎么就不能分房住呢?公子都那样不好了,这平昭王一点眼色都没有。
事伯伯说,是去虞岭的山路上出了意外,车翻下。
纪椟从未见过这场景,一时无措了起来,而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,百两径直冲了进来,将他推到了一边,扶着徐宛躺好,手脚麻利的从瓷瓶中倒出了几粒药,喂给了徐宛。
纪椟本还喜滋滋的想着,他们都成亲了,小小的占个便宜也不算过分,可他半梦半醒间,怀里的人,突然浑颤抖,愣把他吓醒了,徐宛的脸色急剧扭曲,似乎是有些不上气来,额上满是汗珠,看起来异常痛苦,抓着他的衣袖,却低低地喊着,“百两。”
他们最后一面那日,妹妹也是这样说的。
娘亲也本不必去的。
百两瞥了他一眼,眼底带着厌恶,只阻隔了纪椟的视线,不许他看。
徐宛服下了药,片刻后才渐渐恢复了平静,疲惫地合上了眼,呼还有些不畅,百两便轻抚着他的口,又拿着用水浸了的帕子给他汗。
况且,这事与纪椟也并无干系。
那是他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屋子,却不是因为自己好起来了。
若是没了花草,便是枯枝也要折一段,便是石也会捡两颗,他屋子里总会放着妹妹带来的新鲜的风景,那同他一般大的小姑娘却比他坚强,见了他就会笑,会宽他。
担忧,“抱歉,吓着你了?我没生气,不用你补偿。”
若不是为了他。
百两一脸委屈,他本就讨厌平昭王,公子又莫名其妙的发病,还能是谁害的。但他也知自己的不对,他受罚无所谓,要是为此牵累到公子,才是得不偿失,只好跑去跟纪椟认了错,“那些话都是我瞎说的,与公子无关,王爷有气冲我就是了。”
纪椟心里发沉,但还是点称是,送走了宋大夫。
那时妹妹常会给他带一些花草,让他也能瞧见外的景色,可惜那些花草总会被屋子里的药味熏得凋零了。
他顾不得生气,见徐宛如此又心下难安,只得去叫了宋大夫过来。
娘亲和妹妹是为了给他祈福,才上了虞岭,妹妹本可以不去的,但因他想看一朵唤作‘晨光’的花,因那晨光只开一日,只开在虞岭的观,妹妹才央求着娘亲带她去了。
他不单偷走了妹妹的命,还偷走了本属于妹妹的婚事。
“你怎么好那样说,没得惹祸上。”徐宛气息虚弱,训了百两几句,纪椟便是再好,高低也是个王爷,若是脾气上来了,未必不会惩罚百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