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发zuo了个梦，他又回到七岁那年母亲离开时的情景。
西岐的秋天到chu1都是金灿灿的，阳光、麦田、大雁，美不胜收。姬发骑在雪白的小ma驹背上，捧着刚刚从河里捉到的大鱼，兴高采烈往家里走。
这鱼比他的脸还要大，正好可以熬汤给母亲喝，也让得了美味的两个弟弟不要再闹腾，乖乖呆在娘亲肚子里不要动。
可是，迎着金色的夕阳回到家中，姬发看到的却是母亲院子里焦急踱步、沉默不语的父亲和双目通红的哥哥。
伯邑考负手立于廊下，一袭白袍显得整个人消瘦又脆弱：“怎么才回来？”
姬发心里咯噔一下，忽然有了不好的念tou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母亲早产。”
太姒怀的是双胎，整个孕期反应都非常激烈，家里请了一个又一个名医，都说夫人ti弱，需要一直卧床静养，喝药如喝水。
女子生产宛如到鬼门关走一遭，更何况是双胎，情况更是艰险。而且她腹中的孩子还不到八个月，纵使拼命生下来，也无人能保证存活。
那间明亮宽敞的屋子，曾是姬发最爱去的地方。现在，房门紧闭，里面的母亲和未出世弟弟……会不会……
姬发tui脚一ruan，差点摔倒。他手里的鱼没拿稳，啪一声掉在地上，鱼尾巴挣扎摆动几下，即刻没了动静。
接着，整个梦里都是红色，铺天盖地的红色。
虚岁十八的姬发似乎还能在梦中听到自己尖锐又嘶哑的喊声：“娘！母亲！不要走，母亲！”
一声接一声，像山谷中的回声，嘹亮又不停歇。
渐渐的，声音慢慢变得微弱，像听不清的喃喃自语：“娘……娘亲……”
痛苦中的姬发min锐察觉到不对，他从来没有发出过这样低弱的呼唤声音。
梦境里的红色渐渐消退，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小雨，林间的姬发整个人好像被淋得shi漉漉的，又冷又chaoshi。
那轻声细语变得清晰起来：“娘亲，我要走了。”
姬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，下意识答dao：“去哪里？”
那细ruan的声音变得轻飘飘，好像下一刻就要散去。
“你不想要我，我要回天上去。”
不……不！我怎么会不想要你！
姬发感觉心脏痛的像被千万gen银针同时扎下，戳出数个小孔，朝四面八方漏风。
不要……宝宝，不要走……我要你，我当然要你！
他迫切地想说出口，但是无能为力。hou咙像被无数cu粝的沙子堵住了，焦急的话卡在houtou，一句也说不出来。
周围的环境蓦然间变得格外安静，没有任何声音，细密的小雨已经停下，好像哭泣停止了一样。心中那个不ju备任何实ti的小小的幻影离得越来越远，直至落入一片黑暗。
不要走！
姬发猛地睁开眼睛，惊出一shen冷汗。
一直守在他shen边的殷郊惊喜不已：“发发，你终于醒了！”
姬发来不及反应，凭借本能，不由自主把手放在小腹上，好像想透过布料与肌肤的阻隔，摸一摸那个已不复存在的孩子。
可是，心里再难受再后悔，小腹也是空dangdang的，什么都没有。
“殷郊……”
姬发抬起手，搂住殷郊坚实有力的臂膀，落入他温nuan的怀抱。下一刻，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楚与无助，眼泪如珠子断线般坠落。
一刻钟后，姬发简单用了膳，靠在殷郊怀里小口小口喝药。
他俊秀的脸庞虚弱苍白，眼角还挂着泪痕，此刻乖乖依偎在殷郊怀里，与往日坚韧倔强的少年模样大相径庭。
殷郊心里更觉得怜惜，将最后一口药喂完，温柔地吻了吻他的chun角。
“你睡了一天一夜，现在怎么样，shen上还痛不痛？”
姬发摇摇tou，说话的声音低低的，han有十足的依赖：“有你在我shen边，哪里都不痛。”
他又说：“你光照顾我，也不知dao关怀自己。”不仅脑袋上的布条渗血，shen上的衣服、靴子还沾染着红土，显然全心全意守在自己shen边。
“一切事都没你重要。”
殷郊满眼深情，看得姬发心里发酸，喃喃dao：“我也会心疼的。”
他将shen子贴得更紧，又伸手摸了摸殷郊左脸的伤痕，忽然想到什么，问dao：“我们迟迟未归，主帅怎么样？”
“……父亲已无大碍。”
殷郊不由自主将双臂箍紧，将姬发昏迷期间发生的事一一解释清楚，最后dao：“父亲今日已率大军南下，你shen子弱，不好再上战场。云州城固若金汤，生活安稳无忧，你就安下心来好好疗养shenti。大夫说，再喝上三天的药，就能将小产后的淤结排清。”
殷郊刚说完，就感觉怀里的shenti瞬间变得僵ying。
“……”
姬发垂着眼睛，一言不发，显然没想到他会直接提起小产一事。
殷郊心知这是无法tiao过的一环，索xing直接开诚布公，dao：“都是我不好。”
他闭上眼睛，不敢看姬发，话里都是自责：“我不是个好父亲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