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发再次垂下眼眸，俊秀的脸庞上布满失落的情绪，不仅是对姜王妃的态度感到伤心，更对自己的坚持感到难过。

        过去他一直认为怀上孩子是好事，是正儿八经实现成亲愿望的筹码。而

        姬发抵着他温热的膛，撅起嘴巴：“我想要堂堂正正、威风凛凛大英雄，到战场上建功立业，保护大商子民。而不是屈居于所谓世子妃名号之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怎么可能舍得将爱人拱手相让，怎么舍得与殷郊分离，可是……可是又能怎么办？

        见殷郊沉默不语，姬发又说：“郊，即使我们真的成亲，我也不可能让任何人知我的秘密，干脆……以后不要生孩子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明日去找母亲，再去找考兄长，听听他们的意见，如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殷郊狠狠拍了一下桌子，站起来止不住踱步，语气也变得严肃：“那你想怎么办？难你就忍心看我去娶一个陌生的女人？你舍得把我推给其他人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姬发还是沉默，他倔强地转过眼睛，不敢看殷郊的神情，心脏是止不住的疼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，我都知。”殷郊叹了口气，“我从未有过将你囚于院中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殷郊顿时瞪大了眼睛，心中怅然若失，但随即他忽然感觉脑海中一直堵的思绪展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皇权、君臣、家族、梦想、生子等等矛盾交织在一起，相互缠绕成为天罗地网，叫姬发逃无可逃，哪里会有解决办法？

        兜兜转转，最后又回到孩子一事，倘若他直截了当告诉姜王妃自己能生育……或许，就不会有现下的为难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……他不能说。

不可能。他沉下心，轻声：“殷郊，没有人会同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王妃要你选一选可有合眼缘的女子，你份特殊，必须娶一个正妻，为大商延续血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殷郊，我们不能这样自私。你肩负重任，大商的未来、整个天下都系于你，而我也还有家人要保护，我们、我们……”姬发越说越是心凉，到最后，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姬发取下上碧绿的玉簪子，越看心里越苦，王妃对他再好，也始终受礼法限制。她先是姜王妃，然后才是姜伯母。

        殷郊重新搂住姬发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心疼，温和：“发，咱们在一起是天作之合，殷世子妃这一名号非你莫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。”姬发摇摇，沉重：“时间不等人，兄长明晚才到朝歌，而王妃……还等着你的答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话，姬发，你舍得把我让给其他人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现在出了这门，到龙德殿胡说一通，结果是什么，你我都心知肚明。世人要说我蛊惑世子，罪不容诛，轻则放重则直接死。即使侥幸活下来，此生也是不复相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母亲临终前再三交代过，今生今世，除了父兄与忠心的教养嬷嬷以外，万不能让任何人知的秘密。人心隔肚，即使王妃人再好，她也不可能改变皇室中人的份与立场。特别殷寿争夺权力的野心越来越明显，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利益主张，最后不免要陷入僵局。

        姬发垂着眼睛不看他，一鼓作气说完：“我们两个人相爱牵扯颇多……我还有父亲、兄长，还有西岐的族人，我怎么能因为一己欢愉私连累他们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姬发不答，只是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殷郊心知这就是后果，但他舍不得和姬发继续无名无分下去。他的大脑像正在被两团完全相反的思绪撕扯，无法简单得出结论，只得以沉默应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