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寿负手立于窗前，宽大的衣袍下是血脉张的肌肉线条与鲜活动的心脏。苏妲己了嘴巴，仿佛能透过绿色的瞳孔看见殷寿肤下的每一血。

        证据就在眼前，还想狡辩！她完全是故意的。殷郊的怒气几乎要实化，将剑尖直指苏妲己，一双如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紧紧锁住她的表情：“你别给脸不要脸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晚，殷郊睡得格外舒坦，岂料第二天烦恼又寻上眉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苏妲己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殷郊提笔写了封信让亲卫明日送去皇城司，说是写信，其实，内容也就短短三行，心可总结为一点：我想你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殷郊本是在院中练剑，手上的鬼侯剑尚未收回剑鞘，这下被气到，气势汹汹提剑就去找苏妲己算账。

        殷郊一如上次那样穿过鹿台路径与重叠的楼梯，进了摘星阁。苏妲己早已等候多时，纤纤玉指摆弄着琴弦，靠在屏风前，殷郊阔步前来，像一发怒的幼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面前跪着的仆人子抖得更厉害，颤颤巍巍开口：“小人不敢欺瞒世子殿下，确实、确实只有苏夫人来过琴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未等

        这时，花园旁边倏地闪过一白影，一阵风刮过，树木沙沙响动。殷郊定睛一看，又是苏妲己，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什么，走路姿势也是七拐八扭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傍晚，殷郊吃过晚饭，在花园散步，心中惦念着姬发。信是早上送出去的，不至于到现在都毫无反应，按理说台阶递好了，姬发也该回来了才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父亲见谅，孩儿擅闯，实属不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殷寿摆摆手，毫不在意让他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妲己轻轻呼出一口气，将手中琴弦落在地上，上挑眉目：“我可没过那样的事，你别冤枉我。”

升平。殷郊随意扫了一眼，出席的除了舅舅姜桓楚和翰林院学士算是熟人，其他的侍郎、大学士，他一个都不熟悉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妲己诡异的轻笑两声，又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，轻盈跃几下躲到殷寿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哼！”殷郊收起剑，瞪了苏妲己一眼，向殷寿行礼告罪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妲己好不容易引开姬发，当然是要趁着这个机会让殷郊犯错。她本来是想故意惹殷郊生气，然后发怒打人或犯错，让殷寿罚他，这样可以顺理成章得到一些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里装着事，读经论典也毫无兴致，仆人捧着书站在一旁，连也不敢抬起。

        看来是火烧得不够旺，妲己依赖地靠在殷寿怀里，转转眼睛，心里又有了新的主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对席间热闹的话题视而不见，只是关切母亲的情况。姜桓泉轻言细语劝说苏妲己喝预防风寒的汤药，对方皱着眉，一副不情愿的样子，但最终还是乖乖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女人究竟想干嘛。这是殷郊心中最大的疑问，一次两次故意过来招惹，明摆着是针对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神情恍惚了一瞬，就听到父亲的声音：“这么美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殷郊攥紧了手中的剑，强忍着怒气开口：“你为何弄坏我的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苏妲己不可置信看着他离去，怎会如此！殷郊今天是转了吗？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恨不得杀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这会儿见殷郊气势汹汹提着剑过来，她心里又有了主意。如果殷郊刺向她的剑刺中殷寿，那么殷寿不仅会生气罚他，并且她可以喝到主人的血、为主人舐伤口立功。一举多得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要是能一直这样听话下去，倒也不是不行。殷郊垂眸，回了自己的屋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殷郊握紧手中的剑，轻手轻脚闪到鹿台温泉边上，水雾缭绕，他躲在石后面，锋利的剑刃挑开隔着的层叠帷幔，温泉中央空无一人，只有温腾的洁白泉水。

        殷郊蹙眉，与父亲如出一辙的深邃面容冷漠不已，眉间甚至隐隐生出几分阴郁，是发怒的前兆。

        殷郊只简单喝了几口酒，吃饱后便自行离席。这样的觥筹交错场面，他实在讨厌得很，虽然用不着卑躬屈膝讨好任何人，可光是坐在那里，看着旁人虚与委蛇，心里也总是觉得不舒服，要是姬发在就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小儿当真无理，带剑擅闯可不是第一次。”苏妲己的声音轻飘飘的，话里却是明晃晃的大胆挑衅。

        殷郊这才发现殷寿也在摘星阁，只是他一直沉默看向窗外并未出声，对他们二人也是置若罔闻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妲己行踪飘忽不定，招猫逗狗讨人嫌，最后鬼鬼祟祟进了鹿台，竟然凭空消失。殷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他左右找了一圈，也不见对方的影，唯有温泉有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殷郊几乎是咬牙切齿问出口：“你说的可是真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眼前一向珍惜的古琴被掀翻，用丝质制成的琴弦断了两，其中一不知所踪。这可是母亲当年亲手制作的，意义非凡。

        雨势暂缓，但积水太多。殷郊看着院子里的水洼在灯笼微弱的光亮照下泛起层层涟漪，竹影左偏右摆绰绰约约，就像他的心，一会儿悬浮一会儿落下，就是安定不下来。这一刻，他对姬发的思念达到峰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在这里，殷郊心里疑惑，正准备要走的时候，忽然闻到一奇怪的香气，从鼻间传至大脑，顿时一阵天旋地转，像坠落在迷雾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