闺女了】
虽然说着注意,但十二月底,陈承平的老爹陈老幺终究没抗住今年来得突然的冷空气,在一场初冬的冻雨里咽了气。
陈承梅打电话来报丧,陈承平把电视声音调小,向小珍珠示意稍微安静一下:“我明天拢屋。”
陈承梅愣了一下:“嫂、嫂子不来蛮?”
宁昭同把手轻轻放在陈承平肩膀上:“我也去。”
陈承平握住她有点凉的手:“来。你不要哭太凶,注意,我先挂了。”
忙音一阵,宁昭同从后面抱住他:“要哭会儿吗?”
“哭锤子,老子好多年没哭过了,”陈承平下意识地嘴了一句,却不免有些失神,“不是说老子完手术恢复得好的吗……”
小珍珠好像察觉到什么,朝他怀里钻了钻:“平平不要难过,瓅瓅陪着你。”
“我不难过,”他亲了亲女儿的脸,又偏看宁昭同,“我就是觉得有点突然。”
突然。
人的永别总是那么突然。
宁昭同看他片刻,捧着他的脸,在女儿亲过的地方轻轻落下一吻:“我陪你去。”
他手上用力,把她从沙发后面掀过来,再把母女俩一起抱进怀里,低声:“没什么,早就想过有这一天……也不知有没有给我留句话。”
宁昭同没出声,从脚边把酥酥搂起来,把手指扣进他的手里,一起放在了它的肚子上。
温热的绒随着呼起伏,一个生命的温与感。
川南小县城,亚热带季风气候,加上正在四川盆地和云贵高原的交界,进了初冬就是淅淅沥沥的冷雨。
陈老幺的丧事办在乡下的老房子里,估计是为了讲个叶落归,但临时收拾出来的院子实在有点无法落脚。陈承才在的堂屋里坐着主持大局,脚底下火盆燎着,烟一一烧尽,烟雾里一张焦烂额的脸。
乡里丧事按规矩办水席,卫生条件差不说,人也太杂了。陈承平跨进门槛,先没忙着跟陈承才打招呼,拉过请假回来的王朝阳,带着宁昭同和小珍珠上了二楼。
宁昭同在门口多停了片刻,看到一个“光荣之家”的牌子。
推开主卧,陈承平让母女俩进去:“在上面待会儿,下面全是抽烟的,别下来,咱傍晚就走。”又告诉王朝阳:“陪你舅妈聊会儿天,别让人进来。”
王朝阳苦着一张脸:“三舅,我拦不住!”
“拦不住下来找我,我就在堂屋。”陈承平撂下一句便转下了楼梯,王朝阳探看了两眼,把门关上,回:“三舅妈。”
宁昭同笑:“一起坐坐吧。好久不见了。”
王朝阳不好意思地挠了下,普通话说得好了很多:“我也没想到,报了那么多北京的学校,结果录到中大去了……舅妈,我和我室友都是你的粉丝!”
“真的吗?”
“当然是真的!他们都把你当女神,你说不更后好多人在朋友圈里感叹呢……”
小珍珠往宁昭同怀里钻:“妈妈抱。”
“好,妈妈抱,”宁昭同把女儿搂进怀里,“这是朝阳哥哥。”
“朝阳哥哥好!”小珍珠眨了眨黑一样的眼睛,“我是宁瓅。”
王朝阳脸都要笑开花了:“你好啊,我知你的小名叫小珍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