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草,有石。”
“怪不得那天郭发能制服它,”齐玉无所顾忌,问,“为什么给你了?你怎么认识他的?怎么叫条子呢?”
老黄狗恹恹地趴伏着,呈现着难得的温顺,半吐长,任凭齐玉百般抚摸,也不动一下。
齐玉低声地,定定地说:“补回来。”
“等会啊,”郭发正了正车筐里的塑料袋,抬一蹬,转弯离去。
郭发跨上车座:“嗯,我屋里有鱼缸。”
齐玉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,砸在他脚边的礼帽里:“问题没有钱多。”
“你每周末都来这儿啊?”齐玉发问。
齐玉很不耐烦,可手上的抚摸依旧温柔,又扔进去几张钱:“快回答我,我上班要迟到了。”
郭发侧首,忽见一地珍珠崩落,雪白密集,中有一颗奇异的石正落在他的脚面。
“鱼缸里有水草吗?”
“别走,”齐玉半仰,执迷地看着他,“可你上次说给我赔罪。”
“你来的正好!有女孩儿正打听你呢!”
“可不,你咋知的?”郭发了嘴,“你跟踪我啊?”
郭发若有所:“你喜欢海?”
瓦连京受若惊:“回答你之前,我得问问你,你为啥对他这么感兴趣?”
齐玉瞥见他后自行车筐里盛水的塑料袋:“又来买金鱼?”
血红,可见那日这犬兄的咬力非同小可:“你看,你给我咬的,你真坏!坏狗狗!”
瓦连京警告:“别好了伤疤忘了痛。”
“对,鹦鹉螺,已经灭绝了好几个亿年了,恐龙和它一个辈儿,这是化石。”齐玉很认真地回答。
“别放弃啊!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?”洋乞丐哈哈大笑,“女追男,隔层纱,烈女怕缠郎!加油!小姑娘!”
“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。”
齐玉歪过:“不信。”
郭发一笑:“不扯了,我上班去了。”
“嗯,”齐玉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像小言故事里的女主角,多少沾了一点矫造作,“我的洋桔梗咋样了?”
齐玉很激动:“我喜欢,以后还想把骨灰葬在海里。”
她是狡黠的,失败了这么多次,不能再不总结经验,准确拿住他的肋,以江湖义气要挟他,郭发皱了皱眉,很为难地点了点:“你说吧,想让我咋赔罪?”
命令?哀求?郭发摸不着脑:“啥意思?”
郭发说不出话,沉沉地发呆,她像一只金鱼,长着过宽的眼距,神情怪又呆滞,难以捉摸;单眼青涩,嘴小而厚,五官都是憨钝的,亚麻色童花在阳光下愈加明显,整齐的刘海卡在浅淡的眉上,瞳仁则是罕见的琥珀色,哀怨幽深,郭发有种奇怪的感觉,这个比自己大上一岁的女人。
他塌腰一瞥,女人鬼魅一般,影子瘦而厂,穿一条素净的长裙,两条惨白的手臂斜擎着伞,齐玉定在那里:“我手链断了。”
“你不是说那里面的东西好吃吗?”齐玉口干燥,日光分外晃眼,等待着
郭发有点心虚,他已经:“放心。”
“你……你养鱼?”齐玉大声留住他。
郭发看见她篮子里装满了花:“又来买花?”
“那你咋?你还要来我家看看啊?”郭发搔了搔后脑勺。
“咱俩再约一次,还在那个餐厅。”
郭发很想逃,这个女人太奇怪了,但是就是走不动,莫名地想听她嘴里说出那些漫无边际的鬼扯。
“说这怪不吉利的,”郭发用子了灰土,递给她,“喏,还你。”
“是因为他从狗嘴里把你救下来,英雄救美,你要以相许啊?”瓦连京若有所思地摇了摇,“少看点武侠小说吧,小姑娘。”
一声沙哑的笑骂破空而来,齐玉猛地扭,是郭发,上白色跨栏背心,下牛仔短,密,有些外八。
她慌忙以伞遮面,剧烈地绞着手。
郭发挠了挠,长舒了一口气:“……”
瓦连京不禁侧目:“小姑娘,你的问题太多了。”
齐玉又说:“可以把那个递给我吗?”
“!你狗日的讲究我呢?!”
“动物没有植物的陪伴,是孤独的。”
齐玉瞥了瞥郭发的自行车后座:“行呀。”
“这是啥,海螺吗?”郭发回过神,俯将一地碎物拾起,在掌心把玩那枚奇异的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