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觉得很难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明呦虚弱至极，被他抱在怀里，听他的哭声，还伸出一只手，环抱住他，拍拍他的后背，然而到底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德，一边痛，一边笑：“我的佛，你是皈依佛，还是皈依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陆其灵站在原地，看着陆明呦欢欢喜喜的背影，他替陆明呦欢喜，一瞬也不到，因为这是她的又一次上跃，而下一次重重摔下，已经在等着她了，他只想匍匐在地上，低得不能再低，等待她下一次摔下时，以他为垫，能摔得好受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是援兵？

        来的是援兵。

        陆明呦挣扎着推开他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型单薄，似月色里的一支蒲草，前方是车轮，她偏偏贪恋车里的东西，不肯退让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一句称呼决定了接下来的走向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其灵到现在还陪着她，她已经很高兴了，本来就是打不赢的仗，有人非拉着她逃跑，她虽然不会跑，但是也有一点感激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其灵开口，佛家讲究闭口，闭口不言，知而不说，可是他实在忍不住火焰的燃烧了，火焰就在他怀里，他痛得恨不得拆了自己的四肢百骸，扔向红尘，因他愿意代陆明呦受过，他实在看不了陆明呦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既然走不了，就只能留下来忍受灼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陛下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陆其灵平静地看过去，等待对方到来，等待对方决定命运，就跟命运决定人的命运一样，他全盘接收，他全然无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信佛。

        挣扎什么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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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陆其灵恨不得替她疼，然而毫无办法，只能将陆明呦搂紧在怀里，他幸而长得还算高大，陆明呦缩成一团，都在他怀里。

多小星星，小星星再，再发光，再不甘，也不过是梁小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抱着陆明呦直到傍晚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是援兵，说明形势有逆转。

        佛如果对火焰有用的话，也不会也不回地离开着火的屋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点感激让她愿意把尸献给陆其灵。

        远传来蹄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陆其灵将她抱得更紧，明知不该，还是俯首一吻，落在她上，轻轻说：“没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倒冷气，内余毒一阵一阵地发作，只能咬着牙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崩：“你杀了我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对自己的命运可太清楚了，只是皇位太诱人，就像驴子面前的胡萝卜一样，明知前方就是万丈悬崖，可她还是忍不住，纵一跃，哪怕咬上一口，哪怕只是尝尝味，也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太傻了。”陆明呦垂下手，仰着脸，望着天空，喃喃说：“我要是你，我就杀了我，然后把尸给十四姐，肯定也能换来王爷份，你、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世人的挣扎就像奋力一跃，不可能飞，不可能上天，只会摔下来，一次上跃，一次摔下来，十次上跃，十次摔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是追兵？

        他实在看不得陆明呦摔，哪怕世人都在摔，他也看不得陆明呦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 陆明呦一动不动，仍然安安静静地被他抱在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