伍桐不可思议：“就？来这里至少需要八九个小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工作人员赶到时，却哈哈大笑：这只有三米高，你不抓住她，她脚都要落地了。来这里殉情，可不是好选择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里十一点，伍桐再次醒来。她还记得醒前的最后一场梦，她变成了一片叶子，在水上飘啊飘，快乐又自由。和她一起在河中的，是一只白色大熊、春天的熊。它一直追着她，帮她清理河里的石，却不小心跌进一潭坠落的瀑布。伍桐终于心急了，用力摆动叶片上去。“扑通”一声，大白熊跌进了地下的池塘。伍桐飘落在它的耳朵上，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泠疤痕在140话・南瓜车。

        命运总是爱愚弄人。若非周烨一直让她记住他手的形状，伍桐也不会在偶然间注意到，沈泠虎口有可不可见的疤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阵沉默，没有回应。眼睛，又痛起来。伍桐使劲地，得又出了血，床边的人才肯伸出手阻止她，也只虚虚握了她的腕，不敢多。

        伍桐艰难地坐起，抚摸自己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又想起握住她的那个人，手掌虎口的糙，像是一疤。

        冷不丁地，篷内响起熟悉的声音。伍桐才发现眼中有光进入，虽然刺痛，好歹眼可以略略张开。她偏过去看声源――就在她的床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她在危难之时，喊的是周烨的名字。她期待的人，是周烨。她从没告诉过他。这才是她心里最深的秘密吧，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。无论探究多久，他都无法敲开她真正的心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望着许戈的眼睛，只觉那颗红痣如此刺人。满溢的心被怅然替代，她感到强烈的遗失与背叛，很快这些翻涌的情绪都被理智压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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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朦胧的光里，人影摇曳，让沉睡的记忆翻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起多年前，他在她给他的家里醒来，她也是这样趴在他上。若他那时便看见她被箭羽插满的心脏正在淌血，知晓她付出了怎样大的勇气面对他，也许――

        他未有任何赧意。只感叹又一次劫后余生，他要再快些赶到她边，再快些。

        伍桐眼中有泪光闪烁，看见他，分明失望。衣袖之下指骨屈紧，许戈说：“电话挂断得怪异，我有点担心，就过来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伍桐在沈泠的怀中睡着了。她好像一只抱着大树的小树袋熊，睡得安然又宁静。沈泠抚过她长发的手，都变得小心翼翼，怕惊扰她。

        ????????????

        既然最后要逃开她，为什么跑来这里，为什么吻她。沈泠。

        伍桐短暂一滞，听他的话。她再一次摸见周烨小指上那块微凸的骨。

        被拥抱住的那一刻，扑面而来的气味包裹住她，清然又温。这段时间心中的推测被证实――陆梓杨刚到宿舍时上那熟悉的味，爬山时晃过去的黑色人影……都不是错觉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戈眸子一颤，紧抿着，依旧是不喜不怒的声音：“不是他揍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烨带着医生在她床边坐下，观察她的表情，她有些恹恹，也不和他说话。只抬了眼让医生瞧。

        伍桐向周烨后一望，只望见空旷一片的雪地，被篷布盖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咕咚，你醒了吗！眼科医生来了！好不容易找到的，一个家庭医生。”帐篷口喧喧嚷嚷，进来三个人，打断了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是痛吗？”

她的长发，指尖到他日思夜想的眼睛。上面还有疤痕和血渍，仿佛同样在他心口复制着刻下痕迹，再也无法愈合。

        伍桐颤抖着声音喊：“沈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伍桐很快出玩笑神色：“许戈，你怎么在这里？还……鼻青眼的，额……被陆梓杨揍了？

        许久没有过这种，心满溢而无所缺的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上药时，她疼得用手去抓被子。周烨将她的指节掰开，握住她的手，说：“抓着我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令他想起她跌下去那瞬，他失智地冲出去，只祈祷，由他替她来承受所有危险。或是至少，和她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清冷的声音无有喜怒，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：“我是许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伍桐缓缓松开手，眼睛又能张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