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透过有些起雾的车窗，苏冷滞空的视野里有半边清朗英俊侧脸，季见予抬手支在下颌，也看向窗外，很随意自在的一个姿势，像少年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冷的眼睛似乎起了一层薄雾，“你知吗，我排斥他和游其森之中的任何一个，也更憎恶我自己。每年冬天，这段我曾经无怨无悔选择的关系都让我想起我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挂在嘴角的那抹哂笑无比鲜明，他又是明高贵的资本家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她漫不经心的语气，又让人恼火。

        某些方面，她还是长情，这更让人觉得讽刺。

        季见予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她的伞。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驶离城市主干后

        季见予好整以暇看她拍雪，眉间透出隐隐不耐烦，似威胁似调侃：“怕麻烦，大雪的天就给我少出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结婚之后，他才发现苏冷仍在用十年前的FOX，原本以为是她去英国新淘的，某天早上从玄关路过，他坐下来鞋，顺手拿过来看了，才发现还是高中那把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冷晃了晃手机，对方说：“我得走了，他舅舅一家提前回来过元旦，一大家子人要去郊外庄园聚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气氛不知何时陷入焦灼，无声无息的那种，不大的房间里沉默许久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沉默良久，一声不吭挂掉了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冷暗自舒了口气，可口那总有点感觉分明的绞痛，连带着胃也不舒服。她走得温吞，车里的人似乎不耐烦，打了下双闪，灰蒙的天乍明乍暗。

        家里全是长柄伞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苏冷平时都是在那里坐地铁，徒步走过去，需要十二分钟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，苏冷手机响了，是季见予打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眼睛一眯，表情淡了，看了眼被她放在脚下的伞，问：“狐狸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淀城的冬天，越来越漫长，比起十几年前，来得更早，气温更低，苏冷算大病初愈，这感冒似乎怎么也好不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冷收伞进入后座时，温车厢立扑来阵寒气，季见予只穿一件衬衫，大衣在中间挂着，睁眼扭看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季见予问她要地址，她说了离工作室有点距离的一个商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能正是因为，你们在或许不算成熟时爱得太满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静谧空间里，方清楚听到对面低沉冷冽的男声，莫名紧张，着笔帽的指尖不断沁汗。

        季见予心有不易察觉的震动，表情依旧冷淡，但黑黢黢的瞳孔慢慢蒸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，慢条斯理嚼出一句，自言自语斟酌般，“这么小心眼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高阶层的日常生活而已，方难能理解，临走时递给苏冷一把伞，提醒她外面下雪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冷调整了下坐姿，微微扬起，抖了抖一袭长卷发，季见予忽然不受控想伸手去摸一摸，鼻端瞬间全是熟悉蚀骨的清香。

        方不想让彼此尴尬，这也不是一场心理咨询该备的状态，如果她作为被求助人都冷场，对方如何燃起走出困境的希望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冷看了眼墙上的挂钟，声音很镇定地和他商量，“十五分钟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好像也是他们结婚以来，她第一次坐他的车。

        远远就望见停在路边的一辆雷克萨斯，苏冷眯了眯眼，搞不懂他怎么突然换车了。

苏冷很安静地捡起方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珍视旧物，也让季见予鄙夷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冷斜眼看他，红很浅一弯，转瞬就扭去看窗外繁忙又无声的街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十分钟之后去接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季见予有很多辆车，她计较不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发一直密又黑，倾落肩，与黑色大衣不分彼此，永远柔顺馨香，保持快要及腰的长度很多年。发梢有雪，点缀一般，从铺天盖地的白进来，暗色饱和度更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上次和陈弥吃火锅，她提起前几个月闹得沸沸扬扬的‘狐狸’事件，我觉得膈应，也懒得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