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柔最是致命
亚热带的城市,哪怕冬天也是绿色的。
男人就站在那一丛丛被雨水浸透的绿色中,低垂着眼,一动不动。
他这次终于穿了鞋,但整个人也完全被雨水浸透了。
像是刚从哪个水潭里爬上来,因为泡得太久,pi肤白到没有一丝血色,垂在额前的黑色发丝一缕缕的,滴下的水珠,顺着他高ting的鼻骨hua至瘦削的下颌chu1,直淌下来。
他安静像是一座孤岛,周围是涨满的海水,整个人都溺在其中,唯有她送的那只手表,被他紧紧捂在手里。
沈南初握着伞的手不自觉攥紧,压在胃里的石tou沉沉坠下,竟有一种辛酸漫上来,hou咙里全是苦涩。
她踩着shi透的路面走过去,再没有心思计较路上的水坑。
直到站在他面前,沈南初才发现,自己这些天对他竟是无比的想念。
他澄澈的眼睛,温热的手掌,清冽洁净的味dao…每一样都清晰无比的印在她脑子里。
雨伞挡住touding落下的雨滴,伞面砸出的声响让男人满是水雾的眼睫动了动,他眨着眼睛,似想将眼前的黑雾驱散,然而那双清亮的黑眸却依旧找不到焦距。
“…陆医生。”沈南初将伞撑到他touding,看着他迷蒙地表情,轻声开口。
不再是模仿任何人语气的“时砚”,她回归了本真,使用了这个原本对他的称呼。
陆时砚xiong口重重起伏,他眨动着眼睫,hou结剧烈翻gun,好一会儿才哑声开口:“南初…对不起…”
沈南初的心重重一颤,她zuo了许多预想,却没料到他说出的第一句,竟是这句话。
他有什么可向她dao歉的?
明明是她在利用他,伤害他。
“你曾经说,希望我能自私一点,当时听到那番话,我其实很惭愧。”他垂下眼,像个zuo错事的小孩,表情寂然又生怯:“我早就知dao代替叶桐照顾我的人是你,但因为过分贪恋,却一直自私的装作不知,甚至堂而皇之的享受你给予的一切…这是我的不对。”
他扯了扯苍白的嘴角,牵出一抹苦笑:“来之前我一直在想,该用什么方法把你留下,该说什么话才能让你心动…直到站在这里,雨水浇下来的时候,我才发现,无论我多努力,瞎了就是瞎了,现在的我无论说什么,zuo什么,都是一种自私的dao德绑架。”
陆时砚垂下眼,不知dao是不是因为太过克制,以至于声音都在微微颤抖:“我没有资格那么zuo,我不能将你一辈子困在一个瞎子shen边。你这样好,本就值得更好的人,今天,你就当…没见过我…”
雨伞跌落在地,在男人颤抖的尾音结束之前,沈南初高高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已然扑了过去。
沈南初埋在陆时砚chaoshi冰冷的颈窝里,曾经被层层外壳坚ying包裹的心,被他温柔真诚的雨浇得ruan成一团。
她有什么资格要他dao歉?
自私的那个人是她,该dao歉的那个人也是她。
她gen本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好,她没有他赤诚坦dang,甚至不敢直白的告诉他,自己当初对他卑劣的利用,以及后来愧疚弥补的龌龊心理。
陆时砚的真挚,犹如汹涌的浪chao将她一把卷进负罪的海洋里,眼泪从他的衣服里gun进去,一路hua落。
她将他抱得越来越紧,任由他鲜活的心tiao共振进shenti的脉搏里,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愧疚感少一点。
“南初…”男人双臂将她紧紧搂住,他红着眼眶低tou在她温nuan的发ding轻轻磨蹭,手顺着她脑后的发丝,感受那guntang的泪珠一路tang进心脏里,hou结gun动轻声开口:“这样就够了…”
这样就够了。
他会永远记住这颗为他而liu的泪。
温柔最是致命。
沈南初鼻子发酸,热胀的眼泪完全克制不住,她哽咽着开口:“不够…”
男人怔愣,垂下的眉眼里尽是迷惘和不解,似乎并不明白她的意思。
沈南初xi了xi鼻子,咽下hou咙里汹涌而上的酸涩继续说dao:“值不值得、有没有资格、够不够,都不是你说的算。”
陆时砚显然听清了这句话,shenti当下僵ying起来,垂下的眼睫快速颤动,他全然不会掩饰自己,脸上全是难掩的紧张和期待。
“你…”hou结上下gun动,他一时竟没能发出声音。
她说的,是他以为那个意思吗?
沈南初没应声,而是抬手抱住他的腰,将人搂得更紧,她不在乎他shen上的寒气与chaoshi,shenti紧贴着靠上去,仰tou吻住了他的chun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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